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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围棋散记(中)

 发布者:     2020-11-17 09:37

09

棋友

随着水平地提高,结识的人也越来越多,一次认识一位特别喜欢下棋的棋友,是省体委的徐绍国,上海人,打篮球出身,还是华以刚的同学,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下棋,我让三个子的水平,酷爱下棋的我在学棋过程中来者不拒,哪怕让九个我也可以下得很高兴。可是并没有多少高手愿意指导我啊,不曾想机会很快来了。

经常去徐绍国家下棋,他老婆意见很大,当着我的面经常斥责徐的不是,我听了很尴尬,他也很狼狈。于是就不太去了。一天,他和我联系说带我去体工队下棋,我大喜求不得啊,以前不知道,否则早就要求带路了。到了体工队也就是省围棋队,训练室就一个人,董可羽,正宗的职业棋手,很客气完全没有想象中职业棋手面对业余棋手的傲慢,经徐绍国简单介绍就开始下棋,下了两盘,三子赢了两子输了,这是我第一次与现役棋手对弈,根据回忆应该是89年第五届擂台赛开始后,应该是在暑假。之后在短时间内又去了两次大概是又下了四盘,反正三子没输,两子没赢。这应该是我当时真实水平的参照表现。

接着徐绍国又帮我介绍认识了浙江围棋界的大师兄居伟钊老师,当时不方便下棋,居老师正好在工人文化宫有一堂围棋课,让我免费学习,于是每次上课都去旁听,只到课程结束。虽然没能直接请教,有点遗憾,但通过上课还是感到受益匪浅,比单纯下一盘指导棋有价值的多。

之后和徐绍国的交往越来越少,他也搬了家,有次围棋活动碰到了他,简单聊了聊,可惜忘了留联系方式,后来再也没有见到,想来可能也在杭城的一角默默关注着围棋。回首三十多年的围棋生涯,遇见过很多棋友,有深交的也有浅交的,有些相貌也记不得了,有些连名字也忘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没有原因,慢慢疏远,然后见不到彼此,现在想来终归还是很惆怅的。

 

10

生活

转眼从杭六中毕业了,被分配在杭州市电力局工作。1990年的夏天,第九届省运会如火如荼也如期的开始了,这届省运会第一次开始以行业为代表进行组队。当时的政策允许退役的运动员可以直接代表行业参加,因此很多重视体育的行业大佬早就挖来了有实力夺冠的运动员,省电力系统也招了很大一批运动员,其中包括了围棋方面的裘喻明五段,王慧二段,马晓明5段,完全是为了包揽男女金牌去的,马晓明是马晓春哥哥,虽不是专业棋手,但比一般专业的也不差多少。

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有幸和裘老师学习了一盘,让三个,说实话在一年前与董可羽对局后肯定有了不少的提高,我感觉肯定让不动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稀里糊涂的败下阵来,只能说水平太低限制了我的想象。这也是我出道前5年学棋生涯中碰到的第四个让我子,并被战而胜之的高手,其他三个分别是高山,竺老,董可羽。这盘棋之后有个小插曲,当时省电力局有个副局长的公子听说有职业棋手来了,也跑来要求和裘老师过招,毫无江湖经验的围棋小白提出让裘老师执黑先行,自然也没被让子的觉悟,结果自然也就不用猜的。易地而处,敢提出这要求的,裘老师可能一个耳光就上去了,至少心里肯定会有这种冲动。再想想裘老师和我下也未必有多愿意,多半也有人在屋檐下的感慨。

省运会的出阵名单内部早就拟定,除外招选手外,再加上另一位当时电力系统的第一高手郑晓斌,江湖人称烧饼,早年也是我需要仰望的大佬,由于我意外的加入电力系统工作,掀起了波折,客观地说,我当时水平和郑已比较接近,谁上都可以,理论上我也有资格参加的,但是如果没有我父亲的面子,自然不会有我什么事,毕竟名单早就定了。而且在水平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当然年长的更可靠些。但现在出现了变数,因此郑晓斌的愤怒完全能够理解,典型的黑幕啊。也许时间过了也比较长,也许有一些其它记忆掺杂了进来,我居然想不起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好像是一盘决胜负,我输了,还是通过沟通协商维持原判,反正最后皆大欢喜,郑还是代表电力系统参加比赛,而我则高高兴兴的随队一起去天台观摩比赛,顺便旅个游,比赛场地离佛教天台宗的发源地国清寺不到一千米。

有意思的是临出发前两天,原定参加女团的一个女职工来不了了,还缺一个硬是找不到,女棋手实在太难找了,缺一人是不计算女团成绩,万般无奈只能随便找到女职工凑合一下,紧急培训,估计也就培训一下,黑先白后,怎么拿子,不要把棋下在方块里,以免到时比赛时太搞笑,不过这事本身其实也很搞笑。体现了领导意志下的逻辑思维,类似的事情即便是今天,也在通过不同的形式而发生。

回到杭州的棋手慢慢各就各位,离开围棋的棋手们来到完全不熟悉的工作环境中,多半若有所失,夺取金牌的任务已经完成,棋手对单位的价值何在,陌生而无趣的工作会让棋手们对新的单位产生归属感吗?答案无疑是否定。没多久,厌倦的棋手们终于陆续离开了,这本不是他们所向往的归宿。王慧去了日本,这是当年中国女棋手最多选的一条路,即有对围棋的不舍,也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裘瑜明和马晓明听说先后南下了,应该也是去追求他们想要的生活了吧。

 

11

棋风

春去秋来,热爱围棋的我水平总归是在不断提高的,围棋技术如果没办法从实战中获得提高,至少可以在理论上多充实一点。在80年代末的几年里,我买到了大量我能买到的围棋读物,在这些书籍中我始终认为对我帮助最大的是蜀蓉棋艺出版社出版的日本棋手编纂的围棋大全,分布局,定式,死活,手筋,官子五卷,又各分上下册,共10本。其中手筋大全看得最多,应该有十多遍吧,其次死活大全,再是定式,然后是官子,最少的是布局大全,也看了至少三遍了吧。我的围棋基本功就是这样从书籍中吸取,无怪乎,很多人输给我就说我是书房棋,我也只能把它理解成输者对我的赞叹了。哈哈。

我的棋风酷爱实地,又缺少对抗,也被称为地板棋,中性的评价中带有一丝贬义。这其实和我之前所述的经历有关,因为缺少高手的磨炼,导致对绝大多数下手可以轻松获胜,即便水平相近,大概率捞捞实地治治孤棋也能愉快获胜,可能就是这样造成现在的棋风,偏软,不擅长打硬仗,对上手的冲击力较弱。

12

相遇

时间到了1990年的秋天,在定安路的棋室我碰到了我曾经的小学同学宁学明,共处了3年小学,后来为了读最后的五年制小学,宁学明转校了,当时我们学校只有六年制的。有次中午我看见宁学明和一小姑娘在下棋(猜猜她是谁),很好奇的上去看,我顿时被吸引了,吸引我的不是这种游戏的玩法,而是黑白分明的玻璃子,在物质匮乏的当年,看见闪闪发光的玻璃子仿佛看到了玩具在向我招手,于是偷偷藏起了几个,幸亏那时小,才一年级嘛,家庭的教育还没到位,老师还没来得及订嘱,完全没有偷窃的负罪感,心里还想着着反正那多,拿走几个肯定没关系的。这些围棋子后来一直珍藏着,直到86年学会了围棋,后来又买了一付围棋后,这几颗代表当年儿时记忆的棋子才慢慢从我眼前消失。

我后来也知道宁学明早就进入体工队学棋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继续深造,到了高考的年龄又考入了浙工大,要知道当年的大学还是很难考上的,尤其是宁还在围棋上花费了大量时间。

这次的相遇我们是又惊又喜,我是喜,他是惊,我喜的十多年没见的同学终于可以好好请教一下了,他惊得是多半是十多年未见,居然也下棋,看上去也不像很差的样子。棋手之间自然也靠下棋沟通交流,哪怕是同学。几局战罢,发现老同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估计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同时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也久疏战阵,不过也鼓舞了我,对我下棋的信心也有所加强。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一年后宁学明毕业了,分配的单位一天都没去,直接放飞了自我,钻进棋室继续当年中断的修炼之途。再次与宁学明对局,终于明白了野蛮生长与科班出身还是有差距的。当然这是后话。

 

13

突破

这时候的我从未参加过围棋比赛(段位赛不算)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水平,或者说在杭州到底算什么水平。仿佛老天听到了我内心的呐喊,应氏十强赛开始了。90年年底进行选拨赛,91年复赛争夺十强。选拔赛分组进行,下四盘棋,必须赢三盘才能出线。我们这一组最强的无疑是吴钱民6段,对他来说可能只是走个过场,实际上确实也是如此,吴顺利地三胜完成晋级目标,可能在他心中第四盘也一样,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这一组另一个全胜的自然是我,同样完成晋级目标后自然可以放下那本就不应该有的包袱全力一搏了。猜先结果吴铁民先选,他选了黑棋,应氏杯贴八点,一般选手都选白棋,要知道当时除应氏杯外皆是黑贴5目半的,职业棋手好像除武宫正树都选白,而业余中选白的也是绝大多数。我心想不会是用三连星吧,果然三连星来了,那个年代三连星还是很盛行的,不论专业,业余,在武宫正树的感召下,纷纷成了三连星的粉丝,并就三连星的实战技巧进行了完整系统的理论论述。在应氏杯上主动选黑的,大概率会下成三连星。自然,面对熟悉的三连星,我自然亳无惧意,可能完全没有压力,在较大的实力差距下,我完全没有下得缚手缚脚,反而积极主动,棋局一直咬得很紧,用狗的语言来说胜率一直在百分之五十左右波动,棋近终局,连小官子都快收完了棋局还是未分胜负,突然我露出了一个破绽,我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注意到,本来没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打劫,这个劫他比我轻得多,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打劫,意外的是,开劫后发现居然没合适的劫财,稍加考虑,他找了一个看上有点复杂的劫材,我经过仔细计算觉得这是个瞎劫,坚定地提掉了几个黑子消了劫。至此棋局戛然而止。我也意外地战胜了学棋以来分先下的最大boss。

爆冷战胜6段高手是我事前没想到,可能是对手的不重视或者是己出线后的懈怠,或兼而有之,可能对吴铁民来说只是在围棋生涯中出现的无数次被爆冷的其中很普通的一局,对此即便输了也无须在意。但这盘胜利对我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这是我出道前最重要的一盘棋,这盘棋的胜利极大激发了我的自信心,意味着再次碰到顶尖高手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通过这盘棋我的棋力也有了一丝提高。

 

14

出道

转过年,1991年的春天来了,应氏十强赛的复赛开始。当年擂台赛的余波未尽,全国范围的邀请赛不少。同一时间有单位搞了一个京沪杭对抗赛,由三地的顶尖高手参加,自然杭城的四大天王当仁不让。于是通过了选拔的天王们自然没办法同时再参加应氏十强赛了。对此稍有遗憾的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争取打出一个好成绩。四大天王不在,但还是有一些高手的,比如夺冠热门刚退役的董可羽,江湖成名高手冯永椿5段,沈继平5段等。

之前战胜6段的状态得到了延续,我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五连胜和董可羽相遇,应昌期先生的弟弟应昌明先生一直关注我的比赛,他鼓励我,董可羽虽强但你也未必没有机会,用平常心拿下全胜,冠军可期。然而还是辜负了老人的厚望,当时的董可羽正处在实力的巅峰时期,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当时的我能够撼动的。可能输了一盘棋后气就洩了,接下去的最后三局又输了两局,分别输给了冯永椿和徐亦林。和喜欢带着耳机下棋的冯老师下,感觉特别别扭,他下了一个高目定式的骗招,我明明这些变化都知道,却还是下错了地方,至此一败涂地。下棋的时候一直在想,您耳机里到底有没有在放音乐啊。和徐亦林这盘己毫无印象了,平时胜多负少,偏偏在重要的比赛上输了,还是很郁闷的。这两位在此后的三十年里,我居然都没有机会复仇,再次郁闷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比赛宁学明也参加了,三连败后六连胜挤入了十强。最后名次公布,董可羽冠军,冯永椿,沈继平,我,徐亦林分列二至五位,其余的已经模糊了,很想知道,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这可能是高名次对低名次习惯性的记忆碾压。这就比方拿了第十名,他可能第一到第九都有记忆,但拿了冠军的人可能连第二名都忘是谁?

比赛第四名的结果不是最完美的,但对我来说已经完全可以接受了。至少从此以后也有了吹牛的本钱,不懂棋的人问起,也可大言不惭地说杭州十强第四。

通过这次比赛的考验,也算是出道了,真正是踏上了这个高手林立的江湖了。

(未完待续)